【仙流】圈套
简介：灌篮高手同人。仙道彰与流川枫不为世人所不容的爱情。
风元素调皮地打着旋儿飞舞，卷起几片榉叶盖到我脸上。木元素不甘示弱，借助一大团枯枝败叶像是婴孩儿学步一般晃晃摇摇行走几步，散落我一身。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无形的东西总喜欢操控有形的东西彰显自己的存在感。
维持双手垫在脑后的姿势已有半个多时辰，旁边架起的鱼竿依然毫无动静，鱼钩上的饵食大概早就被狡猾又肥美的鲑鱼们咬光。想来没有鱼汤可吃，少族长流川枫乌黑锐利的眸子又会用力瞪过来，以“白痴又浪费了一下午时间偷懒不练功”的眼神看自己，忍不住泛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。
秋林的阴影蚕食着傍晚橘色的阳光，在稀疏的虫鸣声中，世界浓缩成昨夜记忆中唇舌之下的水润线条，停留在一片白皙的胸膛上，反复描摹饱满优美的弧度。
“咔嗒咔嗒”的声音不识时务地打断回忆，族内传信的木隼丢下一张素笺又摇摆着飞走，看来这摸鱼的下午又被逮到了去向。其实我有点疑惑，明明操控木元素传递消息，为什么载体一定要做成鸟的样子？做成蜻蜓或者会飞的蛤蟆岂不是更有趣？
从余温淡凉的石头上爬起来，拍落身上的树枝，对着空气懒洋洋地竖起一根中指，淘气的元素们欢腾雀跃。吐出嘴里的草叶，十指交叉拉到头顶伸了一个够劲儿的懒腰，附赠一个十成的哈欠，这才拿起便笺查看，只得四个字：“速来祭坛”。落款是族长的私人元素印记，无法伪造。
拿着便笺正反面儿来回看了几次，有些摸不透族长这个时辰令自己去禁地的祭坛做些什么。不过，用这理由搪塞那些恨铁不成功的长老们倒是不错，总比看他们树皮般的老脸涨红，拍案大声教训我摸鱼好得多。
扛起鱼竿挑着空空如也的竹篓，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，离开了淙淙流动的溪流。秋天盈脆的枯叶在脚下发出松碎的声响，林中沉甸甸的蔬果争相发散着浓郁香气，我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向祭坛缓慢进发。
从禁地法阵的生门步入，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株上古的参天巨树，幽灵菇在经过时亮起淡青色的光芒，错落起伏。族长流川礼在祭坛中心闭目打坐，法杖“忏悔”斜插地面直指天空。放下肩上有些滑稽的鱼竿，耙了耙糟乱的头发，虚握拳头盖住嘴巴假意咳嗽掩盖着唐突：“族长？”
“仙道，”片刻之后，苍老的嗓音打破这尴尬的寂静，“这些年，我待你可好？”
“好，”收起笑容，顺从地垂下手臂，微微弯腰显示自己的恭敬，朗声回道，“像是父亲一般好。”
“这些年，我待族里可好？”波澜不惊的嗓音中透出淡淡的疲惫，身形巍然不动。
“好，”大着胆子抬起眉眼凝视面前之人，斟词酌句小心应答，琢磨着这场问话的诡异走向，“壮我氏族势力，扬我氏族名声，安内攘外，鞠躬尽瘁，堪论我族有史以来最顶尖的流川族长。”
“那么，”一只干瘦的手攀上法杖借力起身，宽大的袖口滑落，露出的半截小臂似有红芒一闪而过，又仿佛只是光与影的错觉。
我认得这袍子，是大型祭祀时族长须穿的正装。银色流苏坠边，蓝色的鹅绒表面点缀金线，勾勒出跃起的鲲与展翅的鹏。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这件袍子包裹少族长挺拔的身体，勾勒他英俊飒爽的模样。
为了那一天，我什么都愿意做。
直到枯涩的声音唤回思绪，我才发现自己走神许久，“动手吧。”
我后退半步，眼睛大张嘴唇开阖哑然失声，猛然转头死盯方才的半截小臂。那个曾待我如父的和蔼老人，嗓音冷静到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，“年轻气盛之时，为力压七族，光大我氏族，我以精血温养了血蓟之种，激发身体潜能。”秋风彻底吹开袖口，揭开迷雾的面纱，手臂正中殷红的巨大孢子随着声调起落突突跳动。“待到孢子成熟之时，寄体便会血脉爆裂而亡。”
“擅用族内禁术者，其直系血脉将会被驱逐出族永不得回归，”我眉峰微蹙，快速眨动眼睛思索对策，“你为何不赶快离开？”
“时机已经错过，成熟之时就在今夜，”族长苍老的面容对上初升的新月，“在这之前，我会替他扫平一切障碍。”
——原来如此。层层疑虑瞬间解开，苍白的真相浮出水面，想来我无过自诩聪明，到头来却踏入这不见天日的泥潭，落入这毁尽我一切的圈套之中。
“我不会与你动手。”喉头滚动，暗哑的嗓音因为恐惧微微颤抖，我努力吞咽心中的不安。
“你，没有选择。”笃定的声音刺入我心底中最柔软之处。
“你看到了。”绝望饕餮肆虐，我心痛的要死。敢问上苍，山盟海誓能坚持多久？十二个时辰够不够？昨夜繁星做幕大地为席秋虫唧唧，我终于用双手拥抱了十几年来心念之人。然而到手的幸福还没捂热就要幻灭，我却束手无策。
“枫天赋极高，有大好的前途，你不应盖住他的光芒，挡住他的去路。”眼前之人陌生到仿佛我二十七年从未认识过，“你们不应该在一起，我流川本家不可无嗣。”
“劳你煞费苦心。”双拳握紧压抑心中沸腾的悲痛。我本是个闲适恬淡之人，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。为少族长流川枫才牵扯族内事务，工于心计无非是希望届时能助他一臂之力，让他做想做之事，不用被琐事烦扰，不用做那应酬的傀儡。谁知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？
从我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，你已立于不败之地。
我若不动手，你便取我性命，今生与枫无缘再见；我若动手，便是平白结下这无解的弑父之仇，亦生不如死。
你欲为爱子铺下锦绣前程，却以我对他十几年的忠贞之爱为注，赌上我一生的幸福。你欲借我之手善后，赌我不会告发你触犯族规之事让他流离失所；你赌我了解他直率的性子，会隐瞒真相阻他自我流放。你赌我看不得他受上半分苦难，甘愿背上这杀父罪名，吞下这沉重的秘密，哪怕再也无法拥他入怀！
好一个仁爱慈父！好一个扫平一切障碍！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！
“忏悔”有节奏地颤动着，杖尖的黄晶荒玉划破空气，留下蓝色的轨迹凝结成符，大型高阶魔法阵正在激活，“以嘲风之牙，狴犴之刃，伏请我族……”狂暴的元素噼啪作响。
我的心仿佛沉入冰冷的海底，绝望与黑暗带来窒息。手掌摸上腰带，通体黝黑的软剑迎风弹开。即便没有退路，我也要赌上一把，看我运气是否能像手中长剑“逢生”那般，绝处逢生。
身随意动，避开地上的阵眼欺身靠近，薄如蝉翼的剑峰精准地避开防御的藤蔓，没入温热的胸腔。他丢下法杖，双手无力抓住我的衣襟，身体缓慢滑落，口唇吐出鲜血的淹没他断续的话语“莫要……恨我。”
“我爱他，我不会放弃他，也不会放弃自己。”看着他渐渐失去神采的空洞的目光，我喃喃自语。
***
新月当空，繁星点点，月下的祭坛显的分外空旷。无知的墓地苔吞噬着这不为人知的秘密，徒留几片袍角闪着幽幽的鬼火。大约今夜过后，只有法杖“忏悔”才能提醒我曾发生过什么。
弯腰，伸手，握住法杖，一缕乌黑的发丝与一张便笺飘然落到眼前的地面上。
我知来人是谁，是我今生唯爱之人；我不看亦知那便笺写了什么，不久前我亦收到同样印记的便笺。但无论做过多少的心理准备，我亦无法克制住身体那绝望地抖动。此时此刻，一切的解释都将苍白无力。
抬起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，往日凛冽的清辉被沸腾的愤怒占据，似要灼伤我的灵魂。长剑“莫邪”苍啷出鞘，青色的锋芒对准我的胸口，尽管剑的主人昨夜在那儿留下的痕迹不曾消散。
“仙道，枉我今生错信于你。今后，我与你便如同这断发一般再无瓜葛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，亮出你的武器——”
我不恨机关算尽的族长，亦不恨轻信他言的流川。沉重的父爱与炙烈的爱情把我们紧紧绑缚在一起，卷进这场没有赢家的争斗。
我头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那日午后打闹时写给他的一首小诗：
我爱你，
但我不敢说。
我怕我说了，
会马上死去。
我不怕死，
但我怕我死了，
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。
——迷离的夜色下，我高高举起了法杖。
后话：本篇看情况决定是否续写。最后的小诗，源自摘抄，出处不祥。
@养乐多 惊不惊喜？意不意外？又轮到你更新了！
